我是伤心小熊

情难自制 4.4

4.4

 

在听完一篇睡前故事,关掉卧室的灯,钻进暖融融的被窝之后,五分之四的日子里,立川奏会听到浴室传来的舒伯特的小夜曲和女人哼唱的声音。透过卧室门上的毛玻璃,从被子里探出的小半张脸可以看到浴室暖黄色的灯光冒出来,每一簇都有着毛茸茸的边。

在剩下五分之一的日子里,毛玻璃、暖黄色的灯和那些柔软的边会变成由女人的尖叫求饶组成的小小乐队。

 

专场,两小时不间断上演。

一票难求,听众只他一位。

 


在那些日子的最开始,女人还来得及冲到他的房间。

她有着温和犬类般的黑色长发,厚重健康的头发垂下来,有着母亲独有的香波味道。

捧起被惊醒走到门边的儿子的脸,亲一下圆鼓鼓软嫩嫩的脸蛋,然后用世界上最轻柔的声音说道

“回床上去,小奏。”

然后她直起身,急匆匆的锁门离开。丝绸睡衣卷起的边撩在立川奏的脸上,覆盖住妈妈还留着余温的吻。

于是晕乎乎的孩子踢踏着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转眼又陷进柔软的梦乡了。

 

后来他被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成反比的,得到的吻却越来越少。

有时他醒来,坐在床边,未及地的双脚荡着,偶尔会敲到床边,发出“咚咚”的声响。

女人的脚步声合着这个声音。

“咚咚”的声音跑近他的房门,接着像是打击乐到达高潮一般,她摔倒在地。头颅撞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咚”的一声。

然后乐章奏到末尾。

伴随着女人被拖走的沉重声音,演奏家和他的乐器前往地狱巡游。

 


他的父亲在家暴他的母亲。

 


七岁的时候,第一次目睹了女人湿淋淋的头一次又一次的被按进马桶。打湿的黑色长发卷曲着贴在她脸上,有一些甚至要跑进鼻孔里。她艰难的大张着嘴呼吸,不知道是因为鼻腔进了水还是头发抢了空气的地盘。


七岁零两个月,有幸耳闻打击乐演奏家的新曲。女人从复式洋房的二楼滚下去,咚咚嗒嗒,肉体和木材的碰撞,好不热闹。男人站在二楼,俯视端详着伟大的艺术品。他的眼睛紧贴在毛玻璃上。模糊的玻璃给男人的头镀上一层边。国字脸从背后看起来,像是二层楼梯上的某一阶。


七岁零六个月,更新的版本里,尖叫和求饶中第一次加入童声元素。小孩柔顺细软的毛发被连根扯起,硬生生脱落的发根上连着毛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长出新的头发。


他挨的打,一半化作呜咽,沉眠在缩起的瘦弱肩膀下,一半化作沉默,在同班小朋友们的笑声中死去。

 



直到凛子的到来,一切戛然而止。

 




 

她趴在窗台上,抽完一整支烟。


已经开始变冷了。这几天连着下雨,她骨头里都泛着凉气,像是有台老旧的制冷机在肺里,呼出来的气里冒着白雾,喘一下都要发出破机器运转的声音。

警员们忙着调查日下雄二和日下奏的事情,连目暮警官也出动去联系曾经相关的官员,查访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朱蒂老师昨天吵着要告假一天,说是和赤井秀一的纪念日到了。警部这边没准,但今天的早会仍是缺了席,大概是溜走了。工藤新一不在,去茶水间的时候听旁的人闲聊,似乎是去机场接人了。


难得的空闲,在抽一支烟的五六分钟里,她听了两首歌,没人来打扰。最开始咖啡的热气还朝窗外飘着,后来也苟延残喘,殆尽到看不清了。

 



我们分开了。


在查案的节骨眼上,她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他的话。

灭了烟,她重新点起一支,然后猛灌两口凉掉的咖啡,逼着自己重新想回立川奏提到过的,关于自己救过他的事情。可思绪长了没两下,又像是掉进抽水马桶的漩涡里,重新回到那句话上了。

 


我们分开了。

 


她想起来那时候工藤新一的表情。

惋惜,解脱。遗憾,迷惘。

所有的词好像都不够贴切。她极力去回想,结果只是每想一次就更模糊些。到最后完全变成一团终年的雾,浑然看不清了。



你有难过吗,工藤新一。



外面楼上盘桓的鸽子群打了两个弯。灰色的面翻转或来或去,像在风里翻飞的纸灰一类。


她不敢去猜想他的心情。

她总以为她是深识他对毛利兰的感情的。

在爆炸现场,在雪崩后的荒芜,在深水下的窒息。

她不敢深想,更别说质疑这份感情的真假。


烟燃到尽头,贴近了中指第二关节带来过度的热意。她吸最后一口,烟草被点着,塑成松果样的尖端透着火光,不似冬天壁炉里噼啪烧着的木柴,没有一点暖。

鸽子群飞远了,没有再露出灰色羽毛下白色的那面。

 


她仍未知道那时他们上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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