嬅

岁末 上

2015年的最后一天。

脱掉演出时华丽的衣服，换上那件常穿的灰色卫衣，在KTV里和他们一直闹到2点。桌上的酒空了一瓶又一瓶，音响里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等我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怀里的重量，沐伯和凡凡他们已经开始起哄了。

“哟哟哟，嘉成哥醉了啊！往谁怀里躺呢。注意点注意点，这还有未成年呢”郭子凡举着话筒笑嘻嘻的说着

“你现在知道我平常有多痛苦了吧”

“是是是，来沐沐，我喂你吃狗粮”

无奈的摇摇头，忽然想起来他刚才胸有成竹的跟我说没问题的样子。再去看怀里浑身酒气的人，伍嘉成的头枕在我的腿上，左手无意识的环在我腰上，醉的几乎不省人事。

“嘉成？”我把头靠过去叫他

“嗯……”

“怎么醉成这样……要不要我陪你先回去？”我抬头看了一眼踩在桌子上乱叫的彭楚粤，心想等他们闹够都不知道到几点了，还是先把他送回去吧。

“嗯…”他皱着眉，感觉像是不太舒服，无意识的应着。

跟肖战他们打过招呼后，我架着伍嘉成从KTV出来。今天早上还是一派干冷的样子，现在推开门，却俨然是另外一番景致了。

“老谷…”他靠在我肩膀上，从高领毛衣里露出来的脸红扑扑的，像发高烧了一样。

“嗯，我在”他醉的几乎站不稳，不住的朝下滑，我便伸手又将他抱紧了些。

“老谷…”仍旧是绵软又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声音，我侧过头去看他，却只能看见一头蓬松的头发。

“嗯”

夜已经深了，风有点大。冷风携着小小的雪花砸在路两旁的树干上，砸在呼啸而过的汽车玻璃上，砸在我们俩的脸上。没有人们口中的如同刀割，只是凉冰冰的，对于我们两个南方人来说，很有新意。不过此时此刻，挂在我身上的这个醉鬼，很明显是不能体味这份新意的。
自他刚才的那一声“老谷”后，已经安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这个烂醉如泥的人已经睡着了。

“嘉成？”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回答。

“嘉成？”

依旧是一片寂静。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陪一个醉鬼压马路。

长叹了一口气，我拉着他朝马路边走去，准备打车回训练营。刚走到路边，就听到身旁的人在叫我的名字。

“谷嘉诚”

我转过头去看他。

他仍旧是一副酒醉未醒的样子，额前的刘海乱摆成三七分，脸红的快要滴血。昏黄的灯光下，他垂落的头发遮了大半的眼眸里，氤氲着一片薄雾。仿佛寒冰被热水融化了一般蒸腾着袅袅水汽，这些水汽上升，上升，最后在上方聚拢，凝聚成眼中的大雾。

“嘉成…”他的眼睛没有焦点，我试着叫他，下一秒，嘴唇却被一片柔软覆盖。

带着生命和年轻的力量，带着满腔的深情和信任，带着所有深藏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情感，仿佛要燃尽生命的热度。

炽热灼人，抵死一吻。

我僵在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脑子里像是炸开了无数的烟花，耳朵嗡嗡作响。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表情无比虔诚。
我不知道他吻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秒钟，或许有一分钟。总之直到听到那声低笑，我才真正回过神来。他又没了力气，两只手紧紧抓着我的外套靠在我身上，脸埋在我颈间。

“嘉…嘉成”我结结巴巴的叫他

“我喜欢你啊谷嘉诚”

话里是醉醺醺的笑意，尾音一如既往的拖长，再拖长，到最后却变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的头抵在我的肩上，声音透过厚厚的冬装传过来，在寒冷的风中被打的支离破碎。

风很大，我迎风站着，吹的眼睛都睁不开。整个脑袋都在发麻，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很困难。能感觉到他在我肩上颤抖，能感受到他贴着我的胸膛里飞快的心跳。

伍嘉成

伍嘉成

伍嘉成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又一遍。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这一年朝夕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他咧着嘴笑的样子，他在舞台上恣意张扬的样子，他私底下调皮活泼的样子，他认真排练的样子，他缩在被子里怕冷的样子，他举着自拍杆录视频日记的样子，他满脸泪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

这是伍嘉成啊。

现在埋在我怀里的，可能又流着泪的家伙，是我爱的人啊。

我颤抖着伸手想要回抱住他，抬到一半，却又猛的僵住。

“你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龙丹妮的话还盘旋在我耳边

“你可以去国外念大学，你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即使不走歌手这条路，你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

“但是伍嘉成不一样，你应该知道他是十六个少年中最有潜力的，也是最优秀的。他的才华，不应该因为这些事而被埋没。”

“观众也不是瞎子，如果任由你们两个发展下去，对彼此都会造成影响”

“我知道你是个理性的人，会顾全大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些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我的喉咙，牢牢的箍住我想要拥抱他的双臂。我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呼出的热气碰到空气化成一片白雾，然后，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嘴里跑出来

“我不能，嘉成”

“我不能”